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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奇异的家庭有种荒谬式的抗拒。从母亲口中我得知了大舅舅年轻时总大把大把地花钱投资,品项应有尽有,但他存着某种华丽的一夕致富的幻想—多数目光短浅的投资客都有的幻想。这些幻想在他眼里盛开出一朵朵金se的花,然後快速爆破。他的头发和胡渣都燃烧了起来,他很快一无所有。
可惜事情永远没有最糟。他投资的钱是借来的。
一开始是银行,後来他信用破产之後是朋友,再後来就是地下钱庄。他把破碎的投资幻想以及他的老婆孩子塞到了一台破旧的厢型车里头,眼睛里是不甘心的狼狈。这让我认证抛弃继承的事实,无力挽回,他记恨着他所有兄弟姐妹,那肥胖的啤酒肚是越发突出了,甚至眼珠也变得牛蛙一样。
大姨辞了工作,搬进了那栋陈旧伤心的老家,接手陪伴外婆去洗肾的事儿。大舅舅依然伸着手向外婆要钱,一边对大姨冷嘲热讽—我看看你能撑多久,不用三个月你也该累si。大姨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冲大舅舅喝骂,总归没有一点宁静的日子。
好不容易放假了,我回到家,又和母亲上台北去。母亲看到我只是短促地笑了下,她的头发杂草丛生似地,银白银白。我看见连绵不断的菅芒生长在我母亲的头颅之上,脱se严重。
她絮絮叨叨地说,外婆的血se素越来越低了,自从失去造血功能之後她的状况急遽变坏,现在每隔几天便要去医院输血。她说着外婆是如何躺在雪白的灯光下然後管子里鲜红的血ye又是如何饮入她孱弱的手臂,吃力而粗暴地。
「然然来了啊。」外婆看到我,笑了笑,却跟母亲的笑容一样短促。她的眼神里没有喜悦—大舅舅二舅舅小舅舅都是她最疼ai的儿子,老来却无人愿意陪她去医院,她像漏气的皮球一样疲软地被他们踢来踢去。好在大姨倒是妥妥贴贴地照顾着她,母亲也时不时到台北陪伴外婆。
我没什麽能做,只能断续地拣着在学校的趣事说,然後午餐晚餐之前和母亲一起在厨房里捣鼓,期盼能唤起外婆所剩无几的食慾。我们都假装听不见楼上大舅舅开到最大声的电视和咯咯娇笑的表姊。
这样诡异而讽刺的团聚生活一直持续。常态下我不会看见从楼上走下来的人们,他们也同样当楼下的我们不存在。我问母亲这是甚麽时候开始的,她只是叹了口气。或许是从大舅舅高中学坏大学落榜之後即种下的因果。我想到时下流行的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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