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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闭耳朵一捂,眼不见心不烦,扬长而去就是了。心里过意不去就留下马匹衣裳,再留点银两,免得招惹一身是非。」
说完玉竹陷入了沉默,她自己都难以想像这样的曾韫——他会怕招惹是非吗?能躲开的时候偏偏挺身而出才是此人的作风。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重新投胎,恐怕他还是一身侠气,遇见人照样会救,看她陷入危情照样不会撇下不管。
「算了,既往过去,说了也没意义。」玉竹低头拈了一颗地上的石子,带着厚重的鼻音道:「想以前不如想以后。要是下辈子咱们再见面,得有个像样点的开始,我要去买些漂亮衣裳,再抹点胭脂水粉,好好打扮打扮。你的话,」她回想了一番初遇的情形,微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你可就不能再捯饬了。平时就玉带锦袍,鞋不沾泥,从头讲究到脚,还天天熏香熏得跟一簇梅花成了精似的——再臭美下去,哪还敢了得?」
她语气揶揄轻鬆,眼角却没有展露出丝毫笑意,目光自始至终紧张地锁在身旁昏迷的梅花精上,直到有冰凉的液体落在了手背。
玉竹费解地看向了手背,不知这封闭长廊何处滴水,迷茫中摸了一把脸,才明白这水是自己哭出来的泪。
她的眼泪一点都不值钱,这一路已经哭过了太多回,再哭除了显示出自己的懦弱无能,好像再也没有别的意义。她不想流泪,甚至嫌恶流泪。
可是泪却好像有自己的意志,她越是不想哭,就越是流得汹涌,跟解冻的冰川似的,反而没完没了了,让她想要竭力撑住的一点坚强土崩瓦解。这一刻她没什么心思想復仇、想苍生,堵得发疼的胸口隻提醒着她很多个与曾韫有关的时刻。
他为她夹菜,给她披上衣服,笑意盈盈地吻她的髮梢……曾韫无疑是个温柔的人,然而在很多时候,又会有些斩钉截铁的霸道专断,尤其是在关乎她安危的事情上,这一面表现得尤为明显。在她心里,这个人就像一个静谧的港湾,即便另一面相连的是叵测深海,却能给与她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她才初窥这深海全貌,便要面临共殒的命运。不光曾韫会死,她也会死,这是注定了的,他们先前的希冀不过是看不清形势的盲目乐观,垂死挣扎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冷静想想,陷入久闻恶名的噬魂阵,在这个时候没像其他人一样疯魔已经是受上天垂怜,怎么还有可能活着出去?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长廊里的人声弱了许多,鬼声更加密集了。曾韫非但没有要醒的意思,脸上的灰蒙反而愈加浓重,玉竹几次渡气给他都如泥牛入海,没有引起哪怕细微的表征变化,完全是一脚踏入阎罗殿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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